然而有一天中午,他们都消失了,只剩下我和妻子。我站在杨树枝上,看见大群的小孩跑动着,他们当中也有几个中年人,这些人手中都握着长长的竹竿,口中吼着什么。即使像我这样不够灵活的家伙,也能感到灭顶之灾降临了。妻子冷笑着,毫不在意地啄着树枝上的一个窟窿,仿佛要研究那里头究竟有没有东西跑出来似的。我突然怀疑起来:我所看到的是不是因为我眼花而产生的幻觉?我问了妻子这个问题。她镇静地回答说:
“正是这样,是幻觉。不过有一个顽童上树来了,他正在捣毁邻居的家。他带了工具,干得很利落。”
整个树都在晃动,我不敢往那边看。我对妻子说:
“我们还是飞吧。”
“不。”她坚定地说,“我们回家。”
“为什么这时回家?很可能他要捣毁我们的家。我们是搞不过人的。”
但是妻子回家了,我也只好紧随着她进了窝。
我俩相互依偎,在我们的家门口颤抖着。我听到了她胸膛里的那颗心在怦怦地跳。多么奇怪啊,她的心在她的胸膛里,却被我听到了,我的心在我的胸膛里,我却听不到它的声音!我的目光此刻很清明,一点重影都没有。我看到了那顶橘红色的工作帽。原来不是什么顽童,是校工。她上来了,她在同我们对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