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得有一次,我那气概不可一世的从妹对我大发挥其毕生志愿时,我冷笑说:
“别做梦吧!你们反正是要替孩子抹尿屎的!”
从妹那时对于我的愤怒,至今还记得。后来伊结婚了,再后来,伊生子了,眼见伊一步一步地踏上这阶段去!什么“经济独立”“出洋求学”等等,在现在的伊已如春梦浮云,一过便无痕迹。我每见了伊那种憔悴的面容,及管家婆的像煞有介事的神情,几乎要忍不住下泪。可是伊却反不觉什么,原来“家”的铁笼,已把伊的野性驯伏了!
易卜生在《海得加勃勒》中,借了海得的身子,曾表示过反对这桎梏的精神。苏特曼在《故乡》中也曾借了玛格娜的一生,描写过不甘被这铁笼所牢缚的野性。且不说世间难得有这许多的海得,玛格娜样的新妇女,即使个个都是,结果只是造成了第三性的女子,在社会看来也是一种悲剧。国内近来已有了不少不甘为人妻的“老密斯”,和不愿为人母的新式夫人。女性的第三性化似已在中国的上流社会流行开始了!如果给托尔斯泰或爱伦凯女士见了,不知将怎样叹息啊!
贤妻良母主义虽为世间一部分所诟病,但女性是免不掉为妻与为母的。说女性于为妻与为母以外还有为人的事则可以,说女性既为了人就无须为妻为母决不成话。既须为妻为母,就有贤与良的理想的要求,所不同的只是贤与良的内容解释罢了。可是无论把贤与良的内容怎样解释,总免不掉是一个重大的牺牲,逃不出一个“忙”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