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日者又闻亲友间说:礼、吏部举选人,多以仆私试赋判传为准的。其余诗句,亦往往在人口中。仆恧然自愧,不之信也。及再来长安,又闻有军使高霞寓者,欲聘倡妓。妓大夸曰:‘我诵得白学士《长恨歌》,岂同他妓哉?’由是增价。又足下书云:‘到通州日,见江馆柱间有题仆诗者,复何人哉?’又昨过汉南日,适遇主人集众乐,娱他宾。诸妓见仆来,指而相顾曰:‘此是《秦中吟》、《长恨歌》主耳’。”(白居易《与元九书》)
“二十年间,禁省、观寺、邮候、墙壁之上无不书,王公、妾妇、牛童、马走之口无不道。缮写模勒,炫卖于市井中,或持之以交酒茗者,处处皆是。”(元稹为《白氏长庆集》序)
“开成中,物价至贱,村路卖鱼肉者,俗人买以胡绡半尺,士大夫买以乐天诗。”(胡震享《唐音癸签》引《丰年录》)
一个诗人,能得到上自帝王的知音,下至黎民的拥戴,白居易恐怕是绝无仅有者。
唐宣宗闻白居易死,以诗悼之曰:“缀玉联珠六十年,谁叫冥路作诗仙。浮云不系名居易,造化无为字乐天。童子解吟长恨曲,胡儿能唱琵琶篇。文章已满行人耳,一度思卿一怆然。”(《唐诗纪事》卷二)
而据唐段成式《酉阳杂俎》,白居易竟有如此热爱其诗歌的追星族,简直令人叫绝了:“荆州街子葛清,勇不肤挠,自颈已下,遍刺白居易舍人诗,成式尝与荆客陈至呼观之。令其自解,背上皆能暗记。反手指其去处,至‘不是此翁偏爱菊’,则有一人,持杯临菊丛。又‘黄夹缬林寒有叶’,则指一树,树上挂缬,缬窠锁胜绝细,凡刻三十余处首,体无完肤,陈至呼为‘白舍人行诗图’也。”